魏琛

甚至连北极更新都没有了☃
【文被屏蔽了80+篇/补档随缘】

《年深日久》[KHR/DH]

◎Written By颜未臣

[迪诺·加百罗涅×云雀恭弥]

❀KHR原著向/文风见狗别打我❀

❀Hibari Kyōya 委员长5月5日生日快乐!

 

01.

 

“任何人都别想用常识来束缚我。”

 

 

02.

 

世界安静得就像死了。

视野边缘是极致的黑,浑浊不清的浓雾浮在他眼前,有什么在其中若隐若现,它们渐渐淡去,被遮挡的一切露出了端倪。

是男人的侧脸,浸在阳光深处,灿烂的金色头发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,低垂的目光正望着什么,神情安逸。

视野忽然黑了,他什么都看不见,蓦然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恭弥。”

低缓又温柔,像是直接传进心脏一般,如此深沉。

他试图睁开眼,理智逐渐清醒,他知道这是个梦,但他仍深陷在那团声音里寻不到出路。最后烙印在他眼睑上的影像,是几年前男人俯身吻他的时候,紧闭的浓密睫毛在颤抖。嘴唇上,恍若传来了和那一刻相似的柔软触感。

“Hibari~~Hibari~~”云豆的鸣叫声突然在耳际乍响,云雀恭弥陡然睁开了眼睛,微微喘息着,鬓角有一层薄薄的细汗。云豆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,又落回了他的肩膀,低头用鸟喙梳理着羽毛。

刚醒来的视野有一瞬不清,云雀恭弥还是闻到了火药和鲜血、灰尘杂糅在一起的熟悉味道。清早的阳光一寸寸地漫过锈蚀的铁窗台,淌过地面的碎玻璃、支离破碎的尸块、崩开的弹壳和枪械,还有大团大团脏黑的血迹……停在他身上,还未及将他完全笼罩。

他屈着一条腿,背靠着墙壁,就这么让一地尸体陪着他睡了一夜。左手的胫骨似乎已经骨折,后背还有两道刀伤,头也有些疼,胃里直泛恶心,或许是轻微脑震荡。昨晚最后一个走投无路的敌人最后拉响了雷弹,妄图同归于尽,未及躲开的他受到了波及。

云雀恭弥站了起来,右手拿着两柄浮萍拐,左手不协调地垂在身侧,他走下了这栋烂尾楼,云豆跟随着他,身上半是焦痕半是血迹的外套被风掀起,脊背依然是他来时那般笔直,骨子生来的骄傲不会让他为这点伤低头,哪怕这姿势对背上刚结痂不久的伤口来说并不算舒服。

公路不远处驶来几辆黑车,在云雀恭弥面前停下。

“恭先生。”草壁哲失下车,恭敬地弯下腰为他打开车门。

“嗯。”男人没有多朝他看一眼,坐进了车里。

草壁哲也看着男人不自然的左手臂,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,“恭先生,需要为您先治疗一下吗?”

“不用,先离开这里。”男人的声音很冷,没有任何多余的波动,一对细长的凤眼淡漠地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,面无表情。

“是。”草壁哲也坐上驾驶座,启动了车子。

草壁哲也驾车平稳行驶在路上,一贯的沉默弥漫在车厢里,安静地像是时间都停止了呼吸。大概过了十几分钟,云雀恭弥突然开了口,声音也许是因为血液流失,变得比平时沙哑了许多,显得更为低沉。

“跳马在哪?”

草壁哲也愣了愣,然后冷静地答道,“在那不勒斯。”

“去机场,订张过去的机票。”云雀恭弥说着将目光从窗外转了回来,伸出右手,云豆从他的肩上飞到他指尖,嘴里叫了两声“Hibari”,男人静默地看着这只小胖鸟,似乎不再打算开口。

草壁哲也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男人,把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……是不是要先给彭格列总部汇报一下任务结果比较好啊。

登机前,云雀恭弥换了身衣服,没在意伤口的问题,只让草壁哲也打了个电话确认迪诺具体的位置然后上了飞机。从希腊到那不勒斯,只要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,云雀恭弥靠在柔软的座位里,闭上眼睛,明明环境很舒适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
迪诺并没有待在那不勒斯的加百涅总部,听说他昨天刚从南美谈成一笔生意回来,就给自己放了个休假。他此刻正在维苏威火山脚下一座酒庄里做客,那里盛产以“上帝之泪”命名的“Lacryma Christi del Vesuvio”和意大利最尊贵的葡萄酒“Taurasi”,是整个坎帕尼亚大区里都数一数二的酒庄。

草壁哲也载着云雀恭弥一路平稳地从机场驶向维苏威。那不勒斯的天气和希腊一样好,阳光热烈,天空蔚蓝,几片白云静静地漂浮在高空,时不时在地面落下几片影子。

云雀恭弥下车的时候,正好看到迪诺在酒庄门口与主人家告别。主人家有一个小女儿,七八岁的样子,扎着两根亚麻色的大辫子,小脸蛋红扑扑的,有一双湛蓝的眼眸,就像是一片大海。她只有迪诺膝盖那么高,迪诺为了跟小女孩说话,没有任何首领架子蹲了下来,与她面对面说话。

“哥哥,哥哥,你以后还会来看艾莉吗?”小女孩看着面前英俊的青年,声音稚嫩而柔软。

迪诺摸了摸她的脑袋,笑眯眯地说,“当然,我可喜欢艾莉啦,下次给你带威尼斯的巧克力蛋,超级好吃。”

“哇!哥哥,艾莉也喜欢你!”艾莉咯咯地笑着,小手揽住迪诺的脖颈,自己凑上前,在迪诺的脸颊亲了一口。

迪诺看起来很开心,抱了抱女孩,又跟她说了几句什么,小女孩开心得在他另一边脸颊又亲了一口。

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场景,全都落在云雀恭弥的眼里。他正朝他们走去,云豆扑棱着翅膀,跟在他身边。

艾莉察觉有人在靠近,就转头望了过去。逆光的东方青年,身形笔直而劲瘦,一双细长的凤眼凝着淡漠的目光,薄唇轻抿,这样的神情让原本柔软的五官线条看起来一点也不温和,反倒有些可怕。

艾莉向后瑟缩了一下,搂住了迪诺的脖颈。

而迪诺像是没看见云雀恭弥那样冷冽的神色,和往常一样笑了起来,棕色的眸眼微弯,唇角的弧度让他看起来是那样温暖,“哟,恭弥,你回来了啊!”

云雀恭弥没有回答,只是往前走了几步,停在他们面前。

迪诺转头对小女孩压低声音说道,“艾莉,这就是哥哥说的那个人呢。”

“欸,是他吗?”

迪诺点了点头,温和的目光扫去了艾莉的不安。她眨巴着大眼睛,离开迪诺走到那个陌生的东方青年面前,怯生生地开口说,“哥哥,你是来找迪诺哥哥的吗?”

云雀恭弥看了她半晌,艾莉还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不说话的,却见他点了点头。

艾莉弯起眼睛笑起来,云雀恭弥这才注意到她的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,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幸福。

“那哥哥,艾莉也会喜欢你的!”

喜欢……

云雀恭弥的眼睛又黑又沉,含着一种连他都讲不清楚的情绪,伸出右手,学着之前迪诺做过的那样,摸了摸艾莉的头。那亚麻色的头发如此柔软,留在指尖的触感很奇妙。

最后迪诺硬拉起他的手,朝酒庄门口的一家人挥了挥,之后便揽着他往等待的黑色轿车走去。明亮的阳光落在他们肩头,亲吻着他们的头发和脖颈,奇异的温度在胸腔里点了一团火,令人安逸。

他们这次分别了五个月零七天。

 

 

03.

 

草壁哲失升起了后座与驾驶座之间的隔板,平稳驾车,行驶在开往那不勒斯旧城区的路上。说实话,他不是很能理解云雀恭弥与迪诺之间这样的相处方式,往深里追溯的话,他也不能理解云雀恭弥是出于什么心理与迪诺在一起的。对于性格和行事都如此孤傲的云雀恭弥来说,他会找一个伴侣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了,虽然这个伴侣对象大概也在意料之中……罗马尼奥和他非常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件事。

 隔板升起之后,云雀恭弥依然和迪诺分坐两侧,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。迪诺也没介意,自己摸过去,拉着他的右手,有些凉,忍不住皱了皱眉。云雀恭弥依然静静看着车外的风景,感觉到男人将一手伸到他腰后,拥着他,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葡萄酒香,甘甜浓郁,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物传了过来,唤起一些关于温暖和触碰的记忆。

“受伤了?”迪诺看着他苍白的脸,忍不住用力握紧了他的手。

云雀恭弥懒懒地回头瞟他一眼,不置可否地接纳他的手臂和暖热的掌心。

“你每次要不是受伤,要不是就一肚子火才会跑来找我。”迪诺笑了笑,低低的笑声萦绕在他的耳边,“恭弥,我可心疼啦……"语毕的瞬间,迪诺眼疾手快地松开握紧他的手,以掌包住云雀恭弥朝他腹间袭去的肘击。

“你闭嘴。”云雀恭弥扬起细长的凤眼斜睨着他,微微抿起的唇线含着一丝愠意。

“好好好,我闭嘴、闭嘴。”迪诺无奈地勾了勾唇,揽过男人的头,放在自己肩窝里,“睡吧,地方到了我叫你。”

云雀恭弥没有拒绝,阖上双眼,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卸给了身旁的男人。是熟悉的拥抱,熟悉的味道,是他曾经无数次在寒冷和黑暗里模模糊糊会想起的一切。

他安心地睡了过去。

迪诺偏头,就能看见他眼下浅浅的阴影,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硫磺与鲜血的味道。他他或许是刚刚从某一个战场里回来,杀了人,受了伤,重复而单调的生活令他厌倦,所以再一次、又一次……想要回到他身边来。

一路上静静地抱着他,只是在快要抵达目的地之前,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。

云雀恭弥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,他的左手已经打上沉重的石膏,背后的伤口处理好也都缠上了绷带。迪诺蜷着高大的身体,趴在了床头睡着了,发出浅淡的呼吸声,守着他。

空气里若有若无地飘着一股干燥的香气,云雀恭弥知道是窗外那一片蔷薇花田里飘来的味道。独特的芳香,熟悉又陌生,他眯了眯眸子,伸出右手摸了摸床边柔软的头发,它们泛着和主人一样的健康光泽,在皎洁的月光里也一样耀眼,漂亮的金色。

他的头发没有他们刚相识时那么长,稍稍剪短了,同他记忆里另一个十年后的迪诺有些相似却略有不同,这毕竟是新的一个十年后,一切都是新的。

云雀恭弥微凉的手指往下摸去,落在了刘海下的额头,高耸的眉骨,深深的眼窝,挺直的鼻梁,微微抿起的唇角——饱满的唇峰偏了偏,吻上他的指尖。

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,阻止了他乱动的手,他听见男人用刚醒来的低哑声线唤他的名,“恭弥……”

迪诺逆着窗台外随着夜风吹来的月光,身体轮廓勾勒着一层模糊的光边,望向情人的眼那样热烈而深情。他的骨子里流淌着正统意大利血统的男人,浪漫热情,大方却又不失细腻。

他闭上眼睛,或虔诚或真挚地,微微笑着,吻了吻他的手背。

“身体有什么不太舒服的地方吗?”迪诺将他的手转而握在掌心,笑意含着眼角眉梢间,不掩喜悦地看着他。

云雀恭弥摇了摇头,“给我杯水。”

“好,等一下。仆人们已经睡着啦,我出去给你倒一杯,唔,有想要吃点什么吗?草壁说你很久没进食了。”

“随便拿点就好。”

“嗯,那你等我一会。”迪诺打开了床头的欧式台灯,温暖的晕黄灯光充盈了室内小小的一片,然后他才朝他笑笑,迈着平缓的步子离开了房间。

云雀恭弥看着他离开,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小憩。

过了十几分钟,迪诺才端着东西进来了,他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,先打开了一张小桌板,放在床上,再把准备的一杯温水和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端了上去。

“有点烫,医生下午已经给你吊了一袋葡萄糖,说是你醒来也不要吃太多。这粥是晚上准备的,我刚刚热了一下……唔,应该没糊吧?”迪诺看着他喝下第一口粥,稍微有些忐忑地问道。

“没,你能好好把食物端上来就已经值得表扬了。”云雀恭弥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挑了一点点,眼里含着戏谑的目光朝迪诺望去。

“欸……你应该先说声谢谢的,”迪诺无可反驳地笑了笑,然后拿起了盘子里另外给自己倒的一杯锡兰红茶,边喝边拿几块碟子里盛放的曲奇,“晚上女仆烤剩下的几片曲奇,你要不要尝尝?味道还不错。”

“太甜。”云雀恭弥拒绝了。他静静喝着粥,调羹在瓷碗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,感觉胃里渐渐暖了起来,整个人放松不少。

“好吧,我自己吃。”迪诺好心情地啜饮着红茶,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片曲奇饼干,以一种优雅而从容的姿态吃着,竟然也不觉得违和。只能说不愧是意大利人,对于甜食的追求不比征服一片土地的渴望小。

待云雀恭弥吃完后,迪诺负责清理,说是清理,也不过是把两个人留下的剩碗空杯拿出去,随便放个地方,第二天自然会有仆人来收。

云雀恭弥吃饱餍足后,身体里残余的药效又泛上来,困倦地半眯起眸子。

“困了就睡吧,”迪诺拿了块干净的手绢递给云雀恭弥让他自己擦了擦脸,“我守着你,有事喊我。”

云雀恭弥躺了下来,顺从睡意闭上了眼睛,在睡前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,“你躺上来,别趴着。”

“这不是怕压到你伤口么。”迪诺俯下头吻了吻他额头,然后关掉了台灯,再次坐在原本的位置,趴了下来,都过了三十岁的男人没有形象孩子气地歪着头,看着云雀恭弥半蜷进被褥里的脸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在他以为云雀恭弥已经睡了的时候,对方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,摸索着,握上他的,然后便沉沉睡去。

迪诺无声地笑笑,什么都没说,只是紧紧回握着。

他……云雀恭弥对这个偌大世界漠不关心、对一切俗世规则嗤之以鼻,他奉信自己的秩序与原则,桀骜孤高,没有人抓得住他——对,就是这样的他,却依然也会为他所爱的人、所怜惜的事物,袒露一点柔软和温存。

他毕竟也是个人,和这世间万万千千平凡的人们一样,他也流着红色的血液,心脏始终在跳动。

他会抚摸小女孩的头,让她不惧怕;他会握紧爱人的手、安稳地睡去。

迪诺觉得自己会很爱很爱他,十年二十年,五十年一百年,一直到死。

只有他。

 

 

04.

 

迪诺抱着一袋鲜葡萄推开了别墅的正门,身后跟随着各抱着两瓶酒的罗马尼奥和草壁哲失,他们走过玄关长廊,绕到客厅,布艺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个人,胳膊上吊着石膏,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。

黑发男人看到他们进来,才懒懒抬起眼瞥了一下,然后又将视野转回去,看了一两分钟,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
迪诺把东西递给迎上来的女仆,然后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袖,朝沙发上走去。罗马尼奥和草壁哲失互看了一眼,选择跟在女仆身后走开。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迪诺和云雀恭弥两人,落地玻璃窗投射进来的大片大片阳光温暖着室内,几处复古式的铁艺装饰终于发出一点微弱的光泽,墙根放着的老式座钟正一下一下摆着,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声音。

迪诺在云雀恭弥身边坐下,双手抱紧他的腰腹,把头放在对方的肩窝里,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味。有消炎药与薄荷混合在一起的味道,干净纯粹。

云雀恭弥不适地挣了挣,最后也只是朝他瞟了一眼,然后无动于衷地继续看着电视屏幕。

“好困啊。”

“那滚上去睡。”

“不要,我好久没看见你了。”

云雀恭弥没有再理他,只是按着遥控器换了个台。

“恭弥,”迪诺一只手在他腰间摩挲,“恭弥……”

男人这会真不耐烦了,“闭嘴,要睡快睡,再动手动脚我们就出去打一架。”

“哈哈,爱死你啦。”迪诺开心地笑了笑,踢掉脚上的皮鞋,换了个姿势,枕着云雀恭弥的大腿,身体伸展开躺在沙发上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脸。从他这个角度,能看清他微尖的下颌,突出的喉结,锁骨贴着衣领的形状……云雀恭弥的长相总是富有一种东方韵味之外的张力,与他的性格相同,凌厉而骄傲。

迪诺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薄得过分的唇线,从唇角到唇心,他的指腹能替他回忆起亲吻这里的感觉……“啪”的一声,云雀恭弥的右手抓住他的手腕,他低头望着他,眼神有一点冷,迪诺倒是什么也不避讳地朝他笑了笑,密密的睫毛在他眼下展出一段薄薄的阴影,棕色的眼睛里像是那不勒斯的海湾,总是柔软深情。

“再动,我踢你下去。”云雀恭弥说出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。

“好啦好啦,别生气,我就睡。”迪诺收回手,翻了个身,脸朝着男人的小腹,双手叠放在胸前,最后嘟囔了一句,“真的困得不行了……”

他呼出的气息,渗透了薄薄的白色衬衫,落在他小腹敏感的位置,温热,而且有些煽情。云雀恭弥只是看了他几眼,便不在意地看向电视里的频道。

过了一会,迪诺的呼吸平稳了,云雀恭弥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。一米八多的男人就蜷着身体趴着床边睡,怎么都不会舒服,睡不好是自然的。云雀恭弥收回看电视的目光,用手拨开迪诺落在鼻间和脸颊的头发,勾在了耳后,然后将手放在他后颈,轻轻揉着……后颈、背肌,还有腰,昨夜那样的睡姿最难受的几个地方,他替他揉了揉,听见他在睡梦中舒服的几声模模糊糊的呓语,不自觉地觉得胸膛里一片暖热。

那是最真实的情感,也是对他来说最稀薄的情感,在身体里蛰伏了很久很久,终于在这个人的身边如同河水泛滥,控制不住溢了出来。

云雀恭弥不知道这些,到底是怎样发生的,自然而然,悄无声息地就出现了。他于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情感,就交付在这个人身上,对于他来说,既恐怖又渴望。

等迪诺再醒来的时候,已经过了两个小时,这一觉睡得格外满足。他在睁开眼睛之前,往前凑了凑,隔着衣物轻轻吻了吻云雀恭弥的小腹,然后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坐起来。

云雀恭弥瞪了他一眼,迪诺装作没看见,满意地伸了个懒腰,然后转过去,突然地拉下云雀恭弥的衣领,吻了吻他的唇,只是在唇上温情地摩挲了几下,没有深入也不带任何情圌欲,只是纯粹的亲吻而已。

迪诺最后在他的颊边吻了一下,发出轻微的一声“啵”,他眼含笑意,还有温暖的情感,朝着云雀恭弥望去。

“你是小孩子吗?”云雀恭弥眼神一瞬有一些闪烁,对那一下的声响略有尴尬,只是声色厉荏朝他讨伐。

“别介意嘛,”迪诺朝他眨了眨眼,“都是情不自禁。”

云雀恭弥别过头,懒得理他。

迪诺蹲在他面前,伸手帮他揉了揉腿上僵硬的肌肉,确认对方没有不适的时候,拉起他站起来,“走把,午饭应该准备好了,我们去吃饭吧。”

午餐是传统的意大利餐,照顾云雀恭弥的伤口,所有海鲜类和煎炸食品都排除在外。第一道菜是蔬菜意式烩饭,切好的玛格丽特披萨和玉米浓汤,主菜是一些肉盘,炖牛膝骨和牛柳之类。最后的甜点是莫撒拿芝士饼和切片乳酪,搭配一些酒香水果。

云雀恭弥原本吃不惯意式餐点,但吃多了以后便也能接受这里的口味,不过他还是喜欢日式餐点。一般来说,他和迪诺在一起的时候,日式意式菜点是轮流吃,倒也没有什么。

餐后,迪诺让仆人开了一瓶早上他带回来的酒,是从昨日他去的那个酒庄带回来的特产,limoncello柠檬酒。他只给云雀恭弥倒了非常少的一点,不过两三口的样子。

“你尝一点,味道特别好。”

云雀恭弥喝了几口就喝完了,清新的柠檬甜味凝结在舌尖,醇厚的酒味已经到了喉咙。

“好甜。”他说。

“甜酒嘛,我最近好喜欢喝。”迪诺给自己又满了一杯,满意地喝着,“等你伤好了,带你去喝这里最好的葡萄酒。”

云雀恭弥倒无所谓地可不可以去喝酒,只是又一次开口对迪诺说,“少吃点甜食,胖成维克托家Boss那个样子,我连看你都懒得看你一眼。”

迪诺喝甜酒的手一顿,背脊一僵,然后讪讪地把杯子放下来,“啊……我,我有在运动的,应该……不会那么快吧?”

“嗤,”云雀恭弥冷笑一声,“哦,你六十岁变成那个样子和你四十岁变成那个样子有什么差别?”

迪诺感觉自己的肝都在颤,“好啦……以后我少吃点就好了。”

“呵,你自己的事我可不管。”

“恭弥,”迪诺突然又是想到了什么,朝他眨了眨眼睛,“你放心,我保证以后跟你出门绝对不给你丢脸!绝对绝对一直帅得一塌糊涂!”

“白痴跳马,”云雀恭弥控制不住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,嘴角微弯,“谁管你好看不好看,能打架就好。”

“放心,我奉陪到底,怎么说也是你的家庭教师嘛。”迪诺眯了眯眼,还是终身制的。

放弃甜食简直是意大利人的噩梦,但为了将来老得不像样的时候,也能成为他的帅老头,迪诺坚决把它变成人生信条,每一天都要从抵制奶酪和小甜饼开始了,呜呜呜。

 

 

05.

 

饱暖思淫圌欲,人之常情得不能再常情。可惜他的对象是云雀恭弥,正在养伤的云雀恭弥。

第二天晚上云雀恭弥就没让迪诺趴在他床头睡了,反正床铺是欧式双人床,比一般双人床尺寸来得更大些,睡两个成年男人不成问题。不过迪诺还是为了睡着的时候不碰到云雀恭弥,睡得离他远了些,两个人各盖一条空调被。

迪诺躺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,大概是昨夜确实睡得不好的缘故。云雀恭弥靠在床头看PDA上一些需要处理的内部资料,顺便同彭格列Boss请了个假,不管对方批不批,反正他都休假。过了一个多小时,他才收起PDA,关上床头台灯,准备睡了。借着窗台流进来的大片大片月光,他能看得清男人平静的睡颜,他皱着眉犹豫了一下,但最后身体还是动了。

云雀恭弥俯下身,凑近男人的脸,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了吻。

“晚安,混蛋迪诺。”

打着石膏的这一个月,云雀恭弥就天天窝在这栋那不勒斯的别墅里,偶尔在后花园里睡个午觉,连门都没出过,实在是挂着个石膏胳膊太不方便了。迪诺任劳任怨地跟在他身边,陪吃陪住还陪睡,好不容易的一个月假期全陪着人养伤了,整日仍旧笑眯眯的,一点不高兴都没有。

做了X光,跟家庭医生确认后,终于在云雀恭弥打石膏的三周半后,拆下了石膏。背上的刀伤早就结痂长出了新肉,拆去石膏后的云雀恭弥做的第一件事,是好好的泡一个澡。这些日子洗澡变成一件非常麻烦的事,每一次都要迪诺进来帮他,随意的淋洗一下,被人吃了不少豆腐,迪诺还为此不知道被揍了多少下。

洗了个澡出来,迪诺已经拿着干毛巾坐在床上等他了。云雀恭弥披着白色浴袍,在他身边坐下,男人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,用毛巾轻轻摩挲着。

“下午我们出去吧,好久没出门了。明天我的假期就结束啦,之后应该不能像这样陪你了。”

“嗯。”云雀恭弥应了一声,没有表达更多的看法。

“不过……”迪诺停下手里的动作,将头贴在他一边的肩窝,面颊贴着面颊,头发错落在一块,“你可以陪我去工作的。”

云雀恭弥微微扬起眉梢,哼笑了一声,“我可不是加百涅家族的人。”就不怕泄密么,胆子可真大。

“这个世界上,只要你想知道的,有什么情报拿不到手?”迪诺笑起来,微微低沉的笑声带着在胸腔里震荡的回音,富有磁性。

“更何况……虽然你不是加百涅的人,但加百涅的Boss可是你的男人。”最后几个字被迪诺刻意咬重了一点,听得云雀恭弥耳后热热的一片,他用手肘朝后面的男人捣了捣,嘴里切了一声,“不愧是甜言蜜语的意大利人。”

“You are my Boss.”迪诺听后不禁笑了笑,随他所言又补了一句。

云雀恭弥闭上眼睛,掩饰目光里不自然的尴尬神态,“你……闭嘴吧你。”面上故作平静,耳后的颈部皮肤倒是红了些。

午后,迪诺领着云雀恭弥去了那不勒斯湾,两个人走了走海滩。正是夏季旅游高峰时,穿着比基尼的女人,带着滑板冲浪的男人,抱着排球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的小孩,白种人、黄种人还有黑种人,许许多多的人,熙熙攘攘,吵吵闹闹,阳光热烈而干燥,蒸着海里的咸腥气味。

他们只是并肩走了走,沉默地听着周围的喧嚷,没有人开口,只觉得平静,这里没有杀戮,没有争夺,也没有爱憎,只有平凡的生活。

尔后迪诺开了一艘游艇,让罗马尼奥跟着便出了海,云雀恭弥倚在游艇边上,水面一片粼粼的波光,偶尔能看见几尾鱼掠过海面的鱼鳍。甲板上立了把伞,一桌两把椅子,迪诺抱了一瓶之前淘来的“上帝之泪”葡萄酒出来,他让罗马尼奥停在一片平静的海域,找了开瓶器开了酒,放置在空气里醒醒酒。

云雀恭弥在他面前坐下,随意拿了一片果盘里的苹果片起来,放在嘴里咀嚼。似乎自从之前的柠檬甜酒之后,迪诺就很少吃甜食了,但连他都能看得出对方对菜单里甜食依依不舍、望眼欲穿的渴望,忍不住嘲了他两句,结果男人比之前更加狠,连一日唯一一份的低热量甜品都撤了。

其实没必要这么绝的……但迪诺已经三十二岁了,再过五六年,就到了该发福的年纪。无论是大肚腩和地中海,放在任何一个英俊的男人身上都是无法容忍的事情,这是美学的规则。他多少都有些自知之明。

他们分享了那瓶葡萄酒,酒精度不会很高,但仍是有些熏人。他们在海风和阳光的阴影里,接了一个绵长的吻,唇齿碰撞在一起,相互纠缠,谁也不肯退让主动权,属于男人天性本能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在作祟,强势却不粗暴,浓烈的爱意在交缠的指尖、在跃动的心跳里。

或许是对于云雀恭弥和迪诺来说,这样的情感和亲近有些过于缠绵和矫情,但人生而在世,就该自由地抉择和潇洒地享受,不求随心所欲,但求敢爱敢恨,坦然直接,才是男人们的性情。

也许是把所有属于柔软的情感都交付于一人身上,对待其他人、其他事绝对冷酷而决绝的云雀恭弥,在迪诺面前几乎是纵容的。迪诺喜欢亲吻和拥抱,喜欢用实在的体温和最原始的肌肤相贴印证一段关系,又或是对外面宣示某一种所有权,他总是在他让出的空间里,一点余地都不留地霸占着,看起来开朗爱笑的迪诺也会有这样强硬的时候。

他左臂上那片斑斓刺青所象征的东西,其实就佐证了他并非是表面上那样温暖无害的男人,那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东西,他需要背负、需要承担,这是他的责任,没有强大的心灵无以承受。

——他是一个复杂又矛盾的男人,同时也是一个格外富有魅力的强者,云雀恭弥不得不承认这一点。

“回去吗?”迪诺问他。

“嗯。”他望着水天交际的那一线,迎面而来的海风吹散了额前的头发,视线一瞬间好像清晰了起来。

 

 

06.

 

他总是能想起,第一次听到他告白的心情。

奇妙而且迷惘,却抱有一种莫名的期待,他想要看看传世而来被世人所歌颂的爱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。

这个晚上,两个人抱在一起厮混了几轮,把几个月的份欠下的份都补上了。云雀恭弥咬牙切齿地想要跳起来揍迪诺几拳,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,心里盘算着过几天要怎么在打架里把人干趴下。

可恶,必须打得你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。

“好啦好啦,肯定给你揍。”迪诺怎么会不懂对方在想什么,半抱着人去浴室一起洗了个澡,没有再来一轮,别说是云雀恭弥,他自己也累了。

最后两人安稳地躺上床,迪诺把人抱着怀里,靠坐在床头。也许是之前休息够了,体力耗尽后,大脑却格外清醒,一点困意也没有。

云雀恭弥闭上眼坐了一会,就用小腿踢了踢迪诺:“喂,我饿了。”

两个人晚上饭都没吃就抱在一起没羞没臊,饿了是很正常的事,但这个深夜点,仆人也都休息了。仁慈的雇主迪诺自然还是发挥着人道主义精神,没有叫人起来,披上睡袍自己就去下面厨房给爱人弄点夜宵吃。

云雀恭弥拿出手机,在床上随意看了看,玩了半个多小时,也不见迪诺上来,他便也披上睡袍下了楼。

他走近厨房的时候,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糊味。进去一看,迪诺穿着可笑的围裙,在平底锅里炒着意面,而垃圾筒里正躺着糊了的乌冬面。云雀恭弥拉开了厨房里的小餐桌,坐在桌上就看着人给他坐吃的。

迪诺在他进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,然后朝人不好意思地一笑,继续把目光放在面前锅里的食物。他打开冰箱拿了点淡奶酪出来,将之前切好的白蘑菇倒了进去,用筷子搅了搅,然后连同调味粉倒入平底锅里,和早已熟了的意面拌炒在一起,多倒了些橄榄油,食物的香气从锅子里散了出来,掩盖了之前煮坏乌冬面的糊味。

云雀恭弥难得好心情地等候着,迪诺将盛好的两盘面端出来,又回去换了一个小锅,用玉米碎粒煮了一点清汤出来,可以解蘑菇奶油意面的油腻。

最后两个人坐在一起,吃着深夜里的意面和玉米汤,这样温情而平凡的画面对于他们的日常生活太过少有,不能说珍贵,但必须说得上要珍惜。

迪诺虽然做不好日食,意面和通心粉还算得上味道不错。云雀恭弥边吃着意面还要戏谑地看向垃圾筒的方向,示意着对方的之前失败,迪诺一点脾气都没有,他就是做不好又能怎么样啦。

吃饱了两个人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,大半夜的,就穿着睡袍,出了门在别墅后面的蔷薇花田外面走了一圈,只有路边淡淡的路灯和天上的月亮照着路,盛夏的夜晚静谧温凉,琐碎的虫鸣也让人觉得安宁。

虽然习惯亲吻,却仍旧不喜欢手牵手走路,两个人就是并肩走了走,随意聊了两句,有的是工作上的,也有的是生活上的,话并不多,沉默的时候更多,但也不觉得尴尬,已然是熟悉得只要对方存在就觉得足够的了。

回到卧室之后,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。

醒来的时候,云雀恭弥发现迪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,也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就被他看了多久,他一睁眼,就听见对方明显雀跃的一声“早安”。

“你怎么了,看我干嘛。”云雀恭弥说着还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。

迪诺笑了笑,“没什么,就是看你可爱。”

 

……云雀恭弥僵了僵,然后一点也没客气地伸腿把人踹下了床。

妈的,意大利男人这张嘴真是够了。

 

Fin. 

[Dino Cavallone×Hibari Kyōya]

妈惹本命生快呜呜呜!提前发是因为要证明四月有产出,不然5/5发文,我的4月就是空的啦((你他妈也是心机婊……

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好久没写文,写得像坨屎也不要介意呜呜呜呜呜呜,前段日子重看了一遍家教,我的家教之魂突然就熊熊燃烧了一把……

呜呜呜呜不管怎么样,恭弥委员长是本命,迪诺是男盆友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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